作为人类文明进程的分水岭,工业革命实现了从工场手工业到工厂大机器生产的飞跃,人的身份也有了历史性的革新,工人、资本家、消费者,有压迫有反抗,在以劳力和智力换取金钱求生存的路上,一“卷”就是几个世纪。久而久之,空气污染、极端天气、“黑天鹅”、“灰犀牛”等事件不断,人人焦虑,消费疲软,不卷是不可能的。反过来,贫富差距拉大,幸福指数降低,对财富、地位、权力的渴望也会让人们多有顾虑,不“卷”更不行。
如弗洛姆说,“过去的危险在于人们成了奴隶,而未来的危险在于人们成了机器。和奴隶相比,机器不会造反。”心理学家阿尔伯特·班杜拉 (Albert Bandura)的“非人化”(dehumanization)即是将人降格成动物或机器,才有了“社畜”和“工具人”的称呼。
问题的关键还在于,人们对卡尔·罗杰斯所说的“成为自己”,在理解上常有失偏颇。究竟是做自己?还是迎合社会做别人喜欢的自己?一旦flag架空,人生顿失意义。这种置于人生之外的态度,也是当代人的精神顽疾,即便物质生活富足,也未必增加幸福感。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,在与他人的比较中,优越感还是会有跌落的可能,到时对自己重新定位,在不断对标中迎来高光时刻,“卷”出新境界。
这种“卷”的状态,事实上是在与他者的比较中努力摆脱现状的过程,“卷”出来的自我或是挖掘出潜在能力,真正超越自我,亦或捏造出了扭曲的假象,徒增新的面具。
自我的复归:远离内卷,加速进化
“内卷”的说法由来已久,美国人类学家亚历山大·戈登威泽(Alexander Goldenweiser)最初从艺术维度提出了这个概念,一种风格无法跳脱出既定模式,继而呈现出精细和复杂化表现。“社会达尔文主义之父”斯宾塞将达尔文“适者生存优胜劣汰”代入人类社会之中,在有限资源中竞争加剧,“零和思维”作祟,越来越多人无视规则造成资源分配失衡,由此带来人际之间功利性交往和低信任度,催生出面具背后那个不为人所知、与自我认同相违背的暗黑人格。
复杂多变的外界环境,会迫使个体重新筹划各自的生活节奏和人生走向,正如个体基于环境适应性考量的生命史理论(Life History Theory),个体必须在躯体和繁衍投入之间做出分配时间、资源和能量的权衡。个人渺小的力量无法改变宏观环境,只能尽可能提升自身的核心实力,将自身成长和发展置于优先位置,甚至推迟结婚和拒绝生育。“中年危机”常被误认为人到中年之后事业、家庭、感情产生的身心危机,事实上荣格最早提出这个概念的初衷,却是年轻时打拼奋斗达成Flag摘掉面具后的精神空虚。他们从“现实自我”(actualself)过渡到“理想自我”(idealself),成全了自己,却失去了丰满的人格,自成孤岛。经历过起伏波澜,依然怀有赤子之心的人寥寥无几,“愿你出走半生,归来仍是少年”也许只是美好的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