源于拉丁文persona的“人格”(personality),本意为演员在舞台表演时戴的面具。人生如戏,全靠演技,因时因地换上不同的角色面具,与其说虚伪,不如说是自我保护,也就是心理学家埃里希·弗洛姆(Erich Fromm)在《逃避自由》(Escape from Freedom)中所提到的“自动从众”(automaton conformity),“依附于某种宏大叙事,通过与其他人一样来将自我隐藏于大众之中以此获得安全感”。米兰·昆德拉在《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》中说到,选择抛弃集体赋予的意义需要极大的勇气和精神力量——可见承担起自由的责任是难上加难。
即使我们拿到了一份足够“客观”的测试结果,但其实也只是对当下的人格有所解释,并不能预测未来,它反映的与其说是人格类型(type),不如说是具体人格特质(trait)的显著程度。因为所谓的外向、内向,只是光谱的两端,而处在光谱上的人在复杂现实境况中做出的选择则千差万别。
比如,内向人虽不像外向人那样“社牛”,但也不一定“社恐”,他们只是喜欢独处,避免内耗,但在人际交往上不存在障碍和焦虑情绪。反观热爱交际的“社牛”,在“嗨聊”中不一定交到真朋友,而内向人貌似看起来“丧”,只是霸气不外露而已。
内向、外向各有优势,但社会上长期以来形成的刻板印象,在很多时候影响了我们对个体的判断。外向被视为积极乐观、情商高的代名词,内向则意味着消极悲观、不思进取,这些看法令内向人背负了莫名的压力。在“外向崇拜”的生存压力之下,内向人戴上面具强行合群,简历上的“性格乐观”、团队里的头脑风暴,本来格格不入的他们为了迎合主流扭曲了自我,被迫成为“伪外向人”。久而久之,没有个性的“社会变色龙”为了安全栖身而放弃自由。
这种偏见同样存在于大众对性别的刻板印象,从而加剧了男女不平等甚至固化了社会角色,比如很多人认为领导者应该是男性,女性不适合从事管理工作。而在在社会进化的过程中,两性劳动分工逐渐趋同,女性显现出男性气质会被认为刚毅,男性若有阴柔气质则会被诟病,基于刻板印象造成的隐性伤害打击面极其广泛。
人的异化:“卷王”的诞生
网络盛传,东亚有三大卷王:不睡觉的韩国人、不吃饭的日本人、不放假的中国人。这种说法颇具戏剧性,也不无道理,各有各的“卷”,但殊途同归——努力奋斗实现目标。 “内卷”始于环境的变化,中世纪时代人际关系囿于部落与家庭,一代代人传承生产工具和劳动技能,个人服从宿命安排,一生少有变动,生活安稳,自然不需要“内卷”。文艺复兴时代起,民众对上帝神圣的信仰日渐式微,传统社会结构分崩离析,宗教改革和启蒙运动推动着人类个体命运齿轮的转动。